41.第 41 章

    “你放开我……”

    即便是被燕文灏死死抓住手，慕子凌也不管不顾，用力地挣脱，甚至连疼痛都忘记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他会窒息的。

    怔怔地看着窗外，慕子凌的神情非常平静，但眼神却空洞无比，他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虚无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外面竹林被微风吹过，竹叶奏起了一曲轻快地乐章，若是以往，慕子凌定然兴趣十足，或许还会由此创出新的曲目，然而此时此刻，他没有丝毫兴致，甚至，也完全听见不见。

    他的脑海里，就只有离开这一个念头。

    “谦和，你别这样。”

    注意到慕子凌根本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挣脱开被自己握住的手，由于过于用力，白皙的手背都开始发红的模样，燕文担心他会疼，会受伤，于是连忙便松开了手。

    “谦和，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道歉的话说了很多，燕文灏就这么一直说着，嘴巴都说干了，却没听见慕子凌的任何回应。

    此时此刻，慕子凌很安静，他就那么站着，只是眼睛始终不看燕文灏，他的脸色也很苍白，身子还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整个人昏迷过去。

    看着眼前青年的模样，燕文灏心疼不已，他看了一会，忽然站起来倾过身，伸手将慕子凌抱进了怀里，双手紧紧地禁锢着他的腰，用力之大，仿若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自己怀抱中一样。

    “谦和，我……”

    有些无措，燕文灏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或者再继续道歉，只是话到嘴边，却发现，此时此刻，言语是多么苍白无力的，哪怕他能够说出再多理由，找出再多借口，说多少遍的对不起，也无法挽回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若不是因为他的自私，被仇恨蒙蔽双眼……如今的慕子凌，便不该是这般模样——不必被困在宫中，一身抱负无法施展，也不必以男子之身嫁于自己，被天下人耻笑。

    他真的后悔，很后悔了。

    但是现在，他到底该如何，才能挽回？才能获得原谅？

    哪怕往常的时候，燕文灏表现地再成熟，再聪慧，归根究底，他始终只是一个还未到弱冠年纪的少年，他这次是真的慌了。

    趴在对方的胸口，听着自己耳畔传来的，一声一声的情意，还有一声一声的道歉，慕子凌有些怔然，恍惚之间，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从他不甘出逃，再到死亡的那段时日——

    那时，他仓皇出逃后，不敢在京城有所停留，马不停蹄地往北走，白日不敢出门，整日东躲西藏，日子过得辛苦又艰难。

    但饶是如此，却也终究敌不过京城官员和地方官员为了稍稍平息燕帝的怒火，派出官兵捕快来进行接连搜索，仅仅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便被抓了回去。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窸窸窣窣地诡异声响陪伴他过了一夜又一夜——那些声音，是老鼠活动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只是等他终于出了牢房，迎接他的，却是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还有一个，令他至今都愤怒不已，无法释怀的真相。

    如今，他再次得知了一个真相。

    只是这次，他不会死亡……却遗落了一颗真心。

    他喜欢上了燕文灏啊。

    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慕子凌从恍恍惚惚地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的面色一时苍白无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

    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他，这样对他而言，是何其残忍！

    心里愤怒到了极致，慕子凌红着眼，张开嘴，狠狠地在燕文灏的肩胛上咬了一口，这一口，他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如今已经入夏，衣衫也早已换上单薄夏装，此时此刻，慕子凌用尽全力地咬下去，很快，他便尝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并没有去在意，燕文灏依旧紧紧搂着他，双臂的力气，没有松动分毫。

    “……”

    入口的甜腥味，让慕子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心里反胃不已，再也受不住，俯下身干呕起来。

    见状，燕文灏立刻变了神情，他慌慌张张地转头，冲着侯在门口的福全和多元大声吼道：“快去唤御医来——”

    听见声音，福全和多元连忙推门进来，在看到这一幕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多元面容肃然地点点头，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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