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面等一下。可周筱雨的母亲不知道啊，她看见了女儿还很高兴，见女儿冲她眨眼还以为是在跟她打招呼呐。

    “囡囡~”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回荡着，周筱雨的脸顿时青红交加。

    “这是谁的家长，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知道在上课么？”周鹏转过身，看向门口捉襟见肘的妇人顿时大怒。

    周筱雨惨白着脸站了起来，“老师……”

    “呵，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家教。有这种家长，教养好的到哪去！”在那时候骂别人没有家教真的是对那个人极大的羞辱，何况这话还是对自尊心很强的周筱雨来说。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眼睛，瘦弱的身子微微地发着抖。

    门外的周母也反应过来自己给女儿带来了麻烦，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叠声的道着歉，然后退出身去，在灼灼烈日的走廊上干巴巴地等着。

    周鹏冷哼了一声，也不让周筱雨坐下，就这么冷嘲热讽了一通后，才继续讲课。

    没人能知道那节课对周筱雨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就这么站着，默默忍受着老师的怒火与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目光。体会着知道自己体弱的母亲正在炎炎烈日下暴晒，而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力感。

    直到下课，周鹏走后，她才感去扶住母亲前往老师的办公室。

    没人知道周鹏和她的母亲谈了什么，后来也只是隐隐地听说周筱雨的母亲给周鹏跪下后，唏嘘了片刻。

    周筱雨两天后的期末考试自然是糟糕的一塌糊涂。等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大家也只听说她退学了，然后这个人就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了消息。

    想到这，简白的心情有些沉重。曾经那些袖手旁观，冷眼相视的人里面就有她一个。如果当初有人能够对她能够再多一点的关心和安慰，是不是很多事情就能改变了呢？

    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简白将它递给了宋成，“你先看吧，看完再给我。”

    似乎能体会到简白的低沉，宋成也没多话，只是默默地应了一声，然后接了过来。

    最近家里学校的糟心事都一堆，这让简白有些焦躁。重生回来以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顺风顺水，以前没解决的麻烦，现在依然存在。

    “慢慢来吧。”简白抓了抓她稍稍长了一些的头发，也冷静了下来。

    如果非要说后世那些从黑暗中挣扎着求生的经历给她带来了什么，那应该就是像颗野草一般的清醒与韧□□。

    晚上因为要布置考场的缘故，所以在教室里折腾了一通。加上来帮忙的三四个同学，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夏天天黑的迟，所以也不觉得今天晚了多少。

    宋成也和往常一样，先跟着简白骑一段路，然后再原路返回。

    等宋成骑着车回家时，比往常要迟二十多分钟。

    “怎么还知道回来？”看见卡门进来的宋成，宋恒江剑眉一竖，之前笑容满面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宋恒江已经年近半百，庞眉皓发，依稀看得出年轻时俊挺的容貌。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身材也没有走样。此时只是身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依然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此时他皱着眉气势更盛，“你不知道你哥今天要回来吗？”

    宋成闻声一愣，抬眼向饭厅看去。

    饭已经摆好了，和往常一样，也是五六个菜左右。但比之往常却能看出烹制得更为精心。在饭厅里暖黄色的光照耀下，用白色瓷碟装着的菜，看起来色泽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主位上坐着的就是宋恒江，见他畏畏缩缩地抬起头，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脸色更为不愉。

    在他左手边的位置，坐着的就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角，宋啸。

    见他看过来，宋啸连个眼神也没有回应，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手里的干净手帕来来回回地擦拭着筷子。

    倒是陈娟有些难堪地站起身来，面色十分尴尬。这孩子早不混晚不混，偏偏要在宋啸回来的时候，搞出些名堂。

    但宋恒江没说话，她也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地给宋成打着眼色。指望他能机灵点，给他爸服个软。

    只能说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宋成不说是个瞎子，可在他的眼里，他也只能看到陈娟站了起来，其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在宋成看起来，这个场面是很滑稽的。耳边还回响着他父亲的怒吼，却只能看见他平静的五官与稳如泰山地坐在座位上的姿态，连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餐桌上的几人，上身向餐桌中间微微倾斜，看似十分亲密。脚尖却止不住地向外偏，呈现想要逃离的姿态。

    这些微小的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比如他知道他母亲现在一定很不安，因为她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衣角，脚上也小动作不断。

    可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他依然也不懂陈娟所传递的意思。他只是直耸耸地站在过道中，没有听到明确的指令，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的木讷。

    之前一派和睦的氛围被打破，场面也僵持了起来。在宋恒江看来，宋成就是又混又倔，连个软话也不想说。而陈娟则是心焦又气急，就怕这顿饭被搞砸了以后，她在家里会更难做。

    宋啸慢腾腾地将手帕折好了放在桌旁，才悠悠地张了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小弟才14岁，贪玩嘛……也是正常的。”

    宋恒江只觉得面上无光，神色忽明忽暗。想到之前宋啸提及的他同僚那个才14岁却已经连跳两级的儿子，心下更是恼恨。

    陈娟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反而还对宋啸投向感激的目光。

    宋啸自然看到了陈娟的目光，内里嗤笑了声。这么蠢，也难怪生出个这么呆笨的儿子。

    看见宋恒江没说话，陈娟只以为他是默认。还松了口气，赶忙招呼站在过道里的宋成，“快去把书包放了，来吃饭吧。”

    “吃什么吃！”宋恒江猛地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摔了开来，面色铁青地怒吼出声。

    暴怒的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厨房里的阿姨听到动静，也探头出来瞅了一瞅，然后又赶忙缩回脖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像个什么样子！”宋恒江走到宋成身前，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将宋成整个人罩住。

    宋成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嘴唇也微微地发着抖，“我、我……”

    看到宋成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宋恒江更为恼火。朝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而宋成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忍受着来自父亲的怒火。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懦弱！无能！”

    陈娟闻声一震，然后捂着嘴哭了起来，身体也一抽一抽的，“恒、恒江……”

    宋啸脸上带着心焦的表情，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弟弟担心、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在宋成看来，却只能看到他平静甚至有些愉悦的肢体动作。

    对父亲的暴怒，母亲的悲哀，哥哥的冷眼。为什么这种无聊的闹剧，大人总是演的不厌其烦。

    他也知道什么样的姿态最能尽快的结束这一切。

    他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父亲和哥哥自然会觉得很无趣，而这种闹剧也能够暂时拉下帷幕。

    过了二十来分钟的样子，宋啸找了个借口就回了房间。大儿子走了，宋恒江骂了一通，又得不到半点回应，最后也只能无趣地收了场

    整顿饭闹到最后就这么不欢而散了。桌上的菜早已冷掉，冷凝的油将精心制作的菜肴黏在一起，颜色暗沉沉的，看起来令人反胃。

    宋恒江走了以后，宋成也没动，因为他知道这场戏还差一幕才能真正收的了场。

    陈娟红着眼睛朝他走了过来。

    “啪！”

    她狠狠地给了宋成一个巴掌，然后不待他反应，又抱着他猛哭。

    宋成手里还捏着书包，无论是被打还是被抱住，他都没有丝毫地反应，只是静静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四周都静了下来后，就只能听见陈娟的抽泣声和老式制冷器运转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怎么办，好烦。

    再这么耽搁下去，今天会没有时间看简白给他的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