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过年

“还有，一定要有两间卧室，一间我的，一件五哥的，这个最重要。”程明义看着简宁哲说，眼睛亮亮的。

    “你不娶老婆生孩子了？一个你一个我，怎么没想到他们？”简宁哲别有深意地问道，期待小八的回答和自己想的一样。

    “哦，对哦……”程明义想了想，咬牙道，“那就三间房，反正必须有五哥的房间！”

    简宁哲心中暗暗失落，面上却笑道：“我的房子也肯定会有你一间房……这么看来，还不如我们买一个四居室的复式楼，楼上楼下两家，多好。”

    他的眼神异常深邃，凝视着程明义，希望这傻呆子能明白自己的情意。

    “就这么定了！”程明义一拍手，“还是五哥想得好，到时候咱们生一男一女，结个娃娃亲，怎么样？”

    “谁跟你结娃娃亲，你个包办婚姻。”简宁哲点了点程明义的脑门，将情意隐藏在笑容中。

    那一天，程明义带着老房子的拆迁款回华市，打算给简宁哲减轻点首付的负担。同一天，简宁哲将房产证取了回来，房产证上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简宁哲家中等着程明义回来，打算拿着房产证告白。他想告诉程明义，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但是从小就在一起，他们是彼此的全部。他想告诉程明义，完全不需要你一个房子我一个，我们可以是一家人，有简宁哲在，就有他的家。他想告诉程明义，我和你这条路不好走，但我会将前路铲平，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他想说的很多，可是再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程明义永远地倒在了在机场到京市的路上，他连程明义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甚至不敢让他去看程明义的身体，直到尸体整容师将程明义的身体修饰得很漂亮，他才能看到程明义。

    他安静沉睡的小八只是一个虚妄的假象，脱下外面的衣服，身上都是惨不忍睹的伤痕。他在停尸间安静地将程明义的衣服解开，记住了他身上每一个伤痕，又温柔地将衣服穿上。

    简宁哲全程都很冷静，哪怕是看到程明义带回来的钱和毕业证，哪怕是将程明义放到墓地里，他都没有流过泪。

    他送小八最后一程，一定要笑着送。

    简宁哲从床上站起来，这间房是按照程明义的想法设计的，丑的惨不忍睹，装修公司装修完之后，强烈要求简宁哲以后千万别告诉别人这是他们公司装修的，太跌份。

    走进书房，书桌上面的墙壁上简简单单地贴着几个剪报，是车祸的报道。

    简宁哲将那些剪报从墙上撕下来，拿到卫生间，对着马桶一点点烧掉，剪报的灰烬被水冲下去。

    剪报全部烧掉后，简宁哲看着静静地站在客厅中间，这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他想要一起生活的人。

    对不起小八，刚才是我最后一丝任性，最后一次发脾气。从今以后，我会把所有感情全都藏起来，无论愤怒还是悲伤，无论厌恶还是喜欢，都不会让人看出分毫。

    第二天，简宁哲高薪请来装修公司，将留给程明义的房间全部重新装修，将所有程明义的遗物全都锁在盒子里，好好地藏起来，屋子里，再不留一丝属于程明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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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飞宇知道谭飞扬回来过年，心情一直很好。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表扬了一下谭飞扬这段时间的表现。

    不过他的表扬方式不太一样：“你总算是让我省点心了，今年年终盘点，发现自你进演艺圈后，谭氏旗下除了宇扬的净收益比去年降低5个百分点以外，其余公司都大幅度提升。”

    谭飞扬：“……”

    大哥你夸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另类？他今年哪儿都没去，只进了宇扬！而宇扬今年净收益降低，是因为投资了三四个大成本电影而电影又都没有上映，干投资没有产出，当然会降低了！等今年这些电影上映，今年的净收益一定会提高的！

    不过还是假装大哥在夸他吧，谭飞扬点头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今年出道明年成名后年上春晚，成为宇扬的顶梁柱！”

    谭飞宇：“上春晚？我每年都能收到去春晚现场的邀请函，不过我都没去过，你要是上，我肯定会去的。”

    邀请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办法跟大哥聊天了，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聊完心累！

    这个年就在谭飞扬和谭飞宇和谐的气氛中度过，谭飞扬每天窝在家中，享受以前从没享受过的优渥生活，真是特别爽，想吃什么吃什么，而且家里刘妈做饭非常好吃，只比五哥差一点点。

    谭家是比较传统的家族，就算谭飞扬和飞宇的父母已经相继过世，可是还有很多亲戚，是个非常大的家族。每年过年谭飞宇都会回老家去祭拜祖宗，和族里的人一起吃顿饭，谭飞扬长大后基本就没去过。好在到了谭飞宇这个地位，宗族对他的影响变得非常小，谭飞扬过年不回来拜祭祖先也不回有什么风言风语流传出来，就算有，也没人敢传到谭飞宇耳中。

    今年过完年谭飞扬跟着谭飞宇回老家，谭飞宇是很开心的。这种开心直接体现在金钱上，之前谭飞扬把自己弄进医院里，谭飞宇直接把飞扬的各种卡都给冻结了，连谭飞扬自己的存款都不让他一次性进行七位数以上的消费，只给他留一点点基本的生活费（其实还是很多钱）。所以谭飞扬想象中的拿钱把五哥砸成明星，或者直接给他投资拍电影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他银子都被冻结了。

    好在谭飞扬这些日子根本没用到多少钱，也没到自己砸钱包养简宁哲的程度，而且这些日子参加FY的活动和拍电影，还按照规定的赚了点钱，当然这点钱跟他的零花钱是没办法比的。

    而今年谭飞扬的账户取消冻结，就会变得更自由。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谭飞扬不知不觉中进行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钱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

    谭飞扬自小家庭生活就很简单，有几个亲戚在父母去世后就不再联系他们了，只剩下他和奶奶。后来奶奶也走了，他就真的清静了，从来不知道过年原来还能这么热闹。

    还要按照规矩给老祖宗磕头，还有接受小辈的拜年，一封封红包往出给，他之前都没有准备，好在谭飞宇都给他准备好了，不然就丢脸了。

    在老家玩了几天，谭飞扬还挺开心的。老家过年吃饺子不兴包硬币，是包甜馅和咸馅的饺子，吃到甜馅意味着明年生活甜甜美美，吃到咸馅的意思是古时吃盐有力气，咸馅就是能勤奋向上。谭飞扬和谭飞宇是初一上午回的老家，初一不开火，吃昨晚的剩菜，意味年年有余。

    谭家兄弟吃着昨天的饺子，谭飞扬一连吃到两三个甜馅的，昨天晚上没几个人吃到，今天倒是都进了谭飞扬的肚子里，吃得他眉飞色舞。而谭飞宇则是默默地吃着饺子，吃着微微皱一下眉，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没几个人看得出来。直到第三次皱眉，谭飞宇终于忍不住，将咬了一口的饺子放在谭飞扬碗里。

    谭飞扬：“？？？”

    他也不嫌弃大哥，拿起来把剩下半个饺子吃下去，咸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谭飞宇却说：“勤奋向上，分你一半。”

    “好啊，谢谢大哥。”谭飞扬傻呵呵地将那个饺子吃下去，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咸意冲下去。

    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兄弟俩的三叔公直接端了一碗饺子汤给谭飞宇，笑呵呵地说：“老大，喝点汤吧，不咸吗？三个了。”

    谭飞扬这才恍然大悟地看向自家大哥，谭飞宇面不改色地喝汤，好像吃了三个咸饺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三叔公和蔼地默默谭飞扬的头毛：“小二生来就是安逸命，老大力足，家里的顶梁柱就是你。”

    每年都吃咸饺子的谭飞宇什么都不想说。

    谭飞扬却非常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还坏坏地给大哥倒了一杯热水，挑着眉坏兮兮地说：“大哥，多喝点水，我吃了半个都快被咸死了，哈哈哈！”

    谭飞宇：“……”

    谭飞扬笑出了泪花，扭过脸把眼泪擦掉。刚才三叔公和蔼温柔的大手摸到他头顶的瞬间，谭飞扬差点哭出来。他硬是忍住了，直到现在才借着大笑掉了点泪。

    他的演技，是不是也好了一点呢？

    五哥，有家真好，有家人也真好。你呢？自己一个人过年的你寂不寂寞？会选择过年去旅行，是不是一个人太难熬，想去人多的地方？

    这个年，谭飞扬明白了有家人一起过年的团圆滋味。这个年，谭飞扬懂得了心里有个牵挂的人，担心他一个人寂寞的担忧滋味。

    眼泪有甜有咸，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后，剧组才在京市重新开机。时隔半个多月，谭飞扬再次见到简宁哲。长了一岁今年三十的五哥外表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像变得更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