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崔琝回家的时候玉春悠正在院子里掐豆芽，见崔琝回来，关切地问了声：“和王小胖吵架了？”

    王小胖沾着狗屎跑回家的时候，几个老人正在外边乘凉，王小胖哭哭噎噎将事情一说大家都知道些来龙去脉，不过小孩子吵架的事情，老太太们都不当回事，说不定回到家还要将王小胖踩狗屎的事情说上一说笑上一笑。玉春悠最近松快些，不再拘家里，傍晚也会拿着凳子去乘凉，只是布偶还在继续做。见王小胖回来了还特地回家看了看，见孙子没回家就猜他可能和郝家的孩子在一起。这一片里总有几个孩子不对付，老太太们闲来无事聊上一聊对孩子间的纷纷扰扰也心知肚明，郝家的孩子显然就是王小胖的死对头。论消息的灵通这片儿谁都比不过这群时时闲话的老太太，什么家长里短区中风云都会在老太太们的嘴里过上一过。说起郝家，一个老太太说我亲戚的亲戚和郝家的二姨母是连襟，听说郝家祖上呀吧啦吧啦；另一个老太太说郝家龙凤胎就是在我儿子医院接生的，听说当时吧啦吧啦；还有一个老太太说我家里的那个年轻的时候和郝家已故去的老头子一个工作单位的，后来郝家老头子调走了吧啦吧啦，几句话下来郝家的家庭史给扒得干干净净。

    郝家的事玉春悠就知道。双胞胎父亲以前是特种兵，听说还参加过国庆阅兵，这事儿被人传了好一阵子，退役后进了公安局，如今是在刑警队。郝家妈妈是望高的音乐老师，漂亮有气质人还温柔，年轻的时候有过好几个追求者，当初郝家奶奶一眼就瞧中，为了抢先手她亲自上阵为儿子定了下来。郝家奶奶退休前是望高的语文老师，在望高整整教了40年的书，可算是桃李满天下，每年临近教师节都会受到来自各地的礼物和问候，都是她以前的学生。可要说她在望高最骄傲的一件事却不是桃李满天下，而是定下了儿媳妇。9年前她儿子因伤退役，30岁，妥妥的大龄青年，而且伤多，必须是长期跑医院的主，如此一来媳妇就难找。郝家奶奶看中了新来的音乐老师，命儿子天天来接她下班，好在小姑娘面前刷刷存在感，又天天磨人家小姑娘办公室套近乎顺便替小姑娘隔绝一切不怀好意的年轻男老师。也幸而小姑娘对郝家儿子有心，无论怎样，双胞胎他爸还是挺能看的，硬朗英俊，比起一群文质彬彬的男老师魅力不同，又有郝家奶奶料事如神，先一步打通小姑娘父母的关系，于是乎，一年时间天天接受郝家儿子上下班接送服务的小姑娘点了头。

    郝家不住在九曲溪里，而是住在望高给教职工分配的房子里，就在望高旁边，离九曲溪挺近，所以郝家俩龙凤胎众老太太挺熟，尤其是到处爬树的郝子仇，着实给老太太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房子还是郝家奶奶的，十几年前的老房子，左邻右舍多是一群老师，郝家夫妻俩看这边成长环境好，对孩子影响也好，就一直住在这边。

    崔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饭的时候玉春悠就问得细了些，听到崔琝说今天下午在云家玩倒是诧异了一下。郝家不过普通，云家却是有名。一开始云家确实是暴发户，但架不住云家俩儿子出息，一个当官一个做生意，还都搞得有声有色，进而云家成了望都新贵。除了这点，云家另一个有名的就是云家的孙子，正是云卿，小小年纪就已经得过两项国际钢琴比赛大奖，着实是个风云人物。

    听说云卿这么有名，崔琝倒是诧异了一下，更多的却没了。玉春悠想的是孙子找到了玩伴，崔琝却在想这星期老师布置的作业。

    现在的小学都是素质教育，除了规定的课程学校里还会有兴趣小组，除了学校里，平常家长也会有意识地让孩子参加些特长班，比如钢琴围棋书画什么的。这些事玉春悠没想到，崔琝也没提，宋晓倒是想让崔琝去参加一个特长班，崔琝只是摇头，不是没兴趣，从小开始他就练钢琴，简单的还能弹几首，但现在继续学却是不行了，他知道，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支持不了昂贵的兴趣班。

    “要不要去参加比赛？”只是看书宋晓怕崔琝给看成书呆子，明明以前是个文艺积极份子，如今却一反常态，心里忧心着，特意关注了些崔琝以前感兴趣的比赛。

    “金话筒”小主持人比赛，崔琝看了眼宣传单，这个比赛是市为里的少儿节目选小主持人。去年的时候他就参加了一次，还得了鼓励奖，当时的奖品还放在书桌里不曾动过。

    “主持人其实是有工资的吧？”崔琝心里一动，一个是确实喜欢这方面，去年只得了鼓励奖心里不甘，另一方面就是当主持人有工资，他想如果自己能赚钱家里会不会好过些？

    “哎？有的吧？”问到这方面宋晓倒是愣了一下，想到现在的崔家只觉得心里酸涩，这些原本不需要崔琝来关心。

    参加比赛的事情很快就说定，崔琝去年也参加过，又有车祸的事情，电视台采个噱头今年直接把他送进了半决赛，这样一来崔琝心里其实有些不高兴，玉春悠却说他这回运气好，不和奶奶呛声，崔琝只是沉默。

    “金话筒”今年是第三届，因为去年那届颇受注目，今年直接办成了电视节目，半决赛上来来去去好几个人，崔琝还真认识好些，很多都是去年参加过比赛的。去年的时候还很有山寨感，话也是随便说，今年上了电视，为了节目效果编导特意给几个小参赛选手准备了一套说辞。

    从初选复选到上电视跨了一个月，等到半决赛已经过了元旦。半决赛一共十二个人，刷掉一半，只有六个进决赛。为了节目效果，十二个人刚出场都打扮得帅气可爱，从表面看还真是人人都是小天使。

    一开始肯定是选手介绍，这都是节目组拍的短片，十二个人各有特色，有人走学霸路线，有人走文艺路线，可爱天使炫酷恶魔什么的都有，连熊孩子都是一种特色，到了崔琝这儿，就成了催泪路线，剪辑得很有艺术效果，一家三口美美满满的照片对比如今只有老小空荡荡的家瞬间催泪。这些崔琝之前都不了解，他家长是全权交给编导，等到看到现场效果，崔琝脸色就不怎么好了，他最烦这样示弱说自己多惨多惨，偏偏编导还觉得效果不错。效果确实不错，底下观众看着就有人抹了泪，可是崔琝不乐意。

    选手介绍之后主持人都会问几句话，这些都是原先背下来的说辞，比如主持人问为什么想参加比赛啊，崔琝就说去年没能得到冠军，今年要继续加油，得到冠军给去世了爸爸妈妈看…….吧啦吧啦一串，总之是怎么催泪怎么来，原先崔琝还没意识到什么，如今看了短片顿时明白了编导的想法，可是他不乐意！

    “8号小选手是我们去年金话筒比赛的鼓励奖，今年对小崔琝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坎，但是从短片上我们可以看到小崔琝的坚强勇敢，我很高兴在这个舞台上能够再次遇见你，让我们把掌声送给小崔琝！……那么，小崔琝，来告诉姐姐，为什么想参加这个比赛？”

    崔琝抬头扫了眼台下的编导，抿了抿嘴一本正经：“我想参加比赛。”

    主持人原先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就说他怎么坚强怎么勇敢，结果崔琝不按计划来，台上的主持人愣了愣，一句话脱口而出：“没了？”

    “没了，”崔琝扬眉，表情不变。

    金雪儿顿时一噎，艰难地把话题拐到下一位选手上：“好，接下来我们来看9号选手的自我介绍。”

    观众：“……”

    如今的电视节目都喜欢直播，金话筒也不例外，还没等编导决定将这段切掉，突然升高的收视率就决定了主持人金雪儿各种被打脸。

    一时间，微博评论不断。

    “233333~主持人好可怜~”

    “这种节目事先背稿的吧？”

    “明显是计划外”

    “计划外+1”

    “+2”

    “8号一本正经的样子好萌啊~”

    “霸道总裁即视感有木有？”

    “hhhhh~”

    “霸道总裁+1”

    “只有我觉得6号很炫酷吗？”

    “6号！”

    “666666”

    “我选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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