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交谈

话果然不是骗人的。从海上救人的异种生物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例如美人鱼，例如……他。极致的欢愉之后，他的特殊也暴露了。他看着满地的衣服碎片，只能变回原形，去偷几件衣服回来。等他欢欢喜喜地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秃驴盘坐在那里念经。

    之后就是无止境的追杀，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鱼卵登上了来伴星的星船。他现在想想，如果他逃命的本能稍差那么一点儿，或者最后没有被师父救了，那么他和宝宝恐怕都已经是变成黄土了。

    他现在还有师父和宝宝要照顾，不能软弱。海兔抹掉眼底的泪水，直直地看着王伯煜，不再有任何的怯懦和逃避。

    “我——海兔，我丢失了一段记忆。”王伯煜喉咙都干涩起来，他可以寡言少语，也可以侃侃而谈，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手足无措过。明明海兔还是那样软软的，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攻破的缝隙。

    “那正好，省得你天天做噩梦到最后都不举了。”海兔恶劣地诅咒。

    “……”王伯煜膝盖中了一箭，他可不是天天晚上做噩梦嘛，偏偏都恐怖成那样了，他照样兴奋地浑身发热。

    “我们是曾经有过一段，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们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我一个在首都星，一个在伴星，井水不犯河水，以后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如果你还念着点儿旧情的话，就别找那个秃驴来捉我。虽然我不是……至少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王伯煜滚烫的心掉进了冰窖，眼里充满了迷茫，他甚至不明白海兔说的是什么意思。然而海兔直接转身背对着他，用被子裹成个球，瓮声瓮气地说道：“该说的都说了，我就不送客了，再也不见。”

    王伯煜想要将那颗球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可是却没资格，至少在把记忆找回来之前他没有任何资格要求海兔做什么。

    海兔听到椅子移动的细微声响，攥紧了枕巾，现在是真的都结束了。他要自立自强。以前他总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是猛兽，不是鲨鱼，不是海参。直到现在，他依然是一直普普通通的海兔。可是他会努力，跟着师父好好学厨艺，把海宝抚养长大，给师父养老送终。虽然现在人类的寿命长了两倍，但是绝对不会比他活得还久的。

    有了目标，有了希望，便有了奔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就这么自我安慰着，王伯煜的影子再次变成了一团小黑点，缩到阴暗的角落里，海兔美美地睡着了。

    王伯煜翻回去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有站稳。王季炅见状赶忙去扶他。

    “大哥，你没事吧？”王小四担忧地问。

    王伯煜摇摇头，说道：“小四，你扶我进去。”

    王季炅急切地说道：“是不是海兔害的你？我去找他算账！”他连那声亲昵的“兔儿”都不喊了。谁的大哥谁心疼，王季炅没有父亲，母亲也可以说没有。长兄如父，他的大哥就是他的父亲母亲，他对大哥的敬爱超过了一切。

    “站住！”王伯煜生怕叫不住四弟，还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不是海兔的错。”

    “那难不成还是你的错？我身为你四弟，根本就没见过他！他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王季炅看着大哥的眼睛，说不下去了，不情愿地说道，“我先送你回屋。”

    “我不知道我和海兔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只知道，是我把他给弄丢了，我要想办法重新把他给找回来。”说完，王伯煜推开王季炅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