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反对

只怕皇帝不会轻易罢休，伯父可有应对之策？”

    安敏恤叹了口气，“皇上生性多疑，我若不动，那么便仍在他可视的范围之内，皇上依旧能够看见我的一举一动，可若我一动，只怕就连刘氏一族都要遭殃，刘氏为了我夫妻二人的性命已经舍了这张保命符，我如何能将他们置之不理？”

    安敏恤此言不无道理，如今也找不到比这个还要好的法子了。

    他沉思片刻，突然脸色凝重地开口。

    “阿川，你老实回答我，杨氏，是不是要反了。”

    裴海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身，然后又马上坐了回去。

    唐绫瞥他一眼，安静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替两人将半凉的茶水换了一遍。

    裴海看着安敏恤的眼睛，左右为难，“伯父……”

    他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无需多言，安敏恤也不再追问，摆了摆手，“罢了，左右我也阻止不了你们，如今世道艰难，谁知将来会如何。”

    “伯父，并非是我不愿以诚相待，而是……若是可能，杨氏也不愿如此。那一夜我看着北宁侯府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一刻我就知道许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一百多条人命，若是不偿，如何能平杨氏心头只恨？”

    杨云昭活在暗处多年，他压抑、隐忍，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家人的性命，却没想到最后换来的是家族的毁灭、好友的身死，这样的打击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善罢甘休！

    “镇远侯知道了？”

    裴海重重点头，“穆家，欠了我侯府两条人命！”言下之意，他亦是要追随杨云昭了。

    安敏恤自知自己拉不回裴海了，只好叹了一口气。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唐绫，在听见穆家的时候眼神骤变，她心突然疯狂地跳动，某种想法在她脑海中渐渐形成。

    裴海再次站起身，来到安敏恤面前直直跪下，“伯父，当日是我没有能力护安大哥周全，我曾夸下海口却只能亲眼看着安大哥命陨法场，我对不起你们！”说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安敏恤连忙伸手扶他，却被他挡下，“今日我将阿绫送回来了，明日之后你们就当从未认识过我裴海这个人，穆家欠你们的，我定会让他们偿还！”

    这一刻，裴海不再是当年大街上胡作非为的魔星、也不再是镇远侯府最受宠爱的三公子，而是一个铁血铮铮的、真正的汉子！

    安敏恤再次伸手扶他，这一次裴海没有拒绝，他站起身来，看向唐绫。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的，你安心在江南，一切有我。”

    他已经打算好了，让杨云昭那边派些暗卫到江南来守护在安府周围，只要有任何异动立即传书，无论他在何处，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前来相助！这是他裴海的承诺！

    唐绫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灼热，但这一次她没有避开，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仿佛要将他看穿，看得裴海耳根发红。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侧过脸去，留给她看自己发红的耳廓。

    唐绫没有理他，继而看向了安敏恤，她此刻的眼神异常的熟悉，熟悉到安敏恤不安。

    他看见过唐绫露出这种眼神，在几个月前，她坚持要回泰安城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一模一样。

    “绫儿！”他试图喝止。

    唐绫却极缓、极缓地在他面前跪下，目光坚定。

    “爹，我想替他报仇。”

    "不许胡闹！"

    “可是我……”

    安敏恤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唐绫的话，怒红着眼睛，“我们已经送走了你大哥，你还要让我们为你忧心吗！”

    “这两个月来，你娘每日以泪洗面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你如今又要在她初愈的伤口上再划一刀吗！”

    唐绫猛地一震，她根本没有去想安唯承的死、自己的失踪对二老而言是如何的打击，她从未见过的安敏恤露出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记忆中安敏恤一直都是沉着的男人，可如今细看，他红着眼、鬓发已有几缕花白。这一刻，她幡然醒悟，他不过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她又怎么能忍心在这时候离开双亲，只为了自己的私欲？

    这样做，太残忍。

    大概是她一直都是自私的，从她决意要离开江南重回泰安的时候开始，她就没有顾及过爹娘的感受，她一直都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忽视了爹娘的担忧。爹娘已老，大哥已去，她有什么理由扔下爹娘，去任意妄为呢？

    这样的她，有何孝道可言。

    她微微垂下眼帘，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