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从相府后街的偏门要进去时,先是轻拍,而后重重敲门,最后忍无可忍用脚猛踹时,才有懒洋洋打着呵欠的一个小厮来给他开门。
“这是倒夜香的早起走的地方,你大白天的——”
秦晔也不与他多话,将腰间相府的牌子给他看了一眼,又从身上拿出两块碎银子往他怀里一塞,那小厮摸着银子正发愣,秦晔便闪身进去了。
转过了一座假山,后面便是浆洗房,秦晔来这里递过衣物,道路也就熟悉了。只是匣子拿在怀里,不一会竟觉得有些润湿粘腻,秦晔低头一看,原来手心里全是汗。
正低头匆匆走着,秦晔听到有人喊他。
“哎——这不是秦晔么?”
秦晔认得这是杨妈,他穿越过来第一天就见到的那个有些刻薄的老婆子,便站定给她打招呼,但不想与她闲聊。
“方才绿萝姑娘让人传话过来,问我你是不是买完东西来孝敬我了,我说没瞧见你——”
老婆子一开口便絮絮叨叨,秦晔直接打断她:“究竟怎么了?”
杨妈嘻嘻笑了起来,干巴巴的脸皱成一团,小眼睛却分外有神。她小声道:“你家二公子有喜事了,快去前厅吧。”
秦晔心下愤怒,但面上仿若不闻。仍从怀里摸出一吊钱给她。
“有劳杨妈告知。”
杨妈得了钱喜滋滋地去了,心想这秦晔总算还有些孝心了。
一路跑到相府前厅西侧的回廊里,秦晔把木盒子放到那雕花台子上,便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向东边一瞟,远远便看到绿萝跟在玉旻齐后面,而后是五六个相府的侍卫,皆神情凝重往前厅去了。
秦晔望过去的时候,可巧玉旻齐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也向他这边瞟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秦晔远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只看了秦晔一眼,便立即移开视线,好像没发现他在这里一样。
绿萝也看到秦晔了,她便向他招手。秦晔也不迟疑,立刻快步过去,跟着他们进了前厅。
快进入厅内时,秦晔猛然想起那木匣子忘了顺手拿上,回头再向西边廊下看时,只见红莲跟在宰相夫人后面,领着两个丫鬟,从他方才所在的地方经过。
那木匣子正捧在红莲手上。
秦晔便也就不去管,转身跟在玉旻齐后面就进去了。
相府的前厅是个十分宽敞的庭院,这院子里不种花木,只平平整整铺上了花岗岩。门前的两根柱子上镌着描金的一副楹联,秦晔看时,见右边书“名留百代”,左边写“功耀千秋”。
入内,秦晔与绿萝因皆是下人,只能在门口守着。玉肃已经在正对厅前的椅子上坐了,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红纸包着的信封,上面压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檀香木盒子。
他显得十分衰老,弓着腰在不停地咳嗽。
玉旻齐垂目向他行礼,玉肃点点头,止了咳嗽片刻,微微直起了身子,向他右手边的椅子上一指。
“这两位你也认识——咳咳——”
秦晔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一男一女,身上衣服的样式相同,神情恭谨却又不卑不亢。
那男子身着黑色,女子身着白色。女子将头发如男子一般绾了起来,显得十分干净利索。
玉旻齐转身望向他们,那两人便忙起身行礼。
“文青(白)见过二公子。”
原来那男子名叫文青,女子名叫文白。
玉旻齐也不入座,望向他们,良久,方开口淡淡道:“认识。”
“小人今日与家妹过来,便是受了侯爷之托,备了书礼,要与相府结秦晋之好。”
男子的声音很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娶亲事宜。
即便眼前这人亦是男子。
说话间,宰相夫人也到了。她见厅内气氛尴尬,便挥了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了,进来笑道:“两家是世交,这门亲事自然是好的。旻齐,你只想想他也是男子,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秦晔心中一阵酸涩。
他无法理解何以宰相夫妇要让自己的儿子嫁给另一个男人,他那样耀眼,那样朗若星辰,又何愁没有好姻缘。
“让我看看聘书。”
玉旻齐伸出手,玉肃便亲手将那红纸拆开,展开里面的薄薄一张纸,递到玉旻齐手上。
他望着这娟秀的字迹,看着看着却笑了,秦晔瞧着他的笑容似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把信重新折好,拿在手里,又道:“那盒子里是什么?”
郑氏见他拿了信,也没有冲动要撕个粉碎,便以为他心下应允了,上前拿过匣子打开,见是一个明黄绸缎包裹着的精巧物件。
她拿在手上,打开绸缎,赫然是十分精致的两根白玉簪子。
那玉似是上等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雕琢更是十分精美,但又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匠气,便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玉旻齐瞧见了那一对玉簪子,微笑了起来,玉肃却又开始咳嗽,宰相夫人便忙唤丫鬟给他喂药。
秦晔觉得心里面五味杂陈,有许多事想问他,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更不知如何开口。
也许,他今天不应该赶回来,而是如他昨天所说那般,不要再回来了。
秦晔低头恍惚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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