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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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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都能很快掌握。

    也就是说——除非再有后世之人穿越过来,否则汉语拼音就几乎是一门完美的暗语。

    新东西自然有新鲜劲,众人对汉语拼音的学习热情,仅次于骑马和射箭,学起来自是进境飞快,一日千里。

    #

    当然——所有这些课程,都加入了一位新学员,白蕖白梦莲。

    在搬到紫金别院的当天下午,王徽就去西跨院看望他。

    彼时他正坐在院子里一棵老榆树下发呆,院里没人,他就没戴面具,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影斜斜照在他脸上,勾勒出近乎妖冶的美丽。

    王徽欣赏一阵美人暮色图,才笑道:“梦莲,发什么呆呢?听下人说,你自住进来之后就沉默寡言的……可是有人怠慢你什么了?”

    白蕖一惊,从沉思中醒来,起身默默行了一礼,低声道:“未曾,他们都十分敬重我。”

    然后继续一声不响。

    王徽扬起眉毛,环视一圈,忽然目光一凝,望向榆树脚下。

    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土堆,跟前摆了个破破烂烂的黄铜香炉,里头插了两根残香。

    ……像是在祭奠谁。

    王徽微微蹙眉,心念一转就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往石桌上的杯子里倒了茶水,端起来走到香炉跟前,一揖到地。

    “曾先生,您含冤而去,此间徽亦有错,不独梦莲一人……您泉下有知,早日往生,徽以茶代酒,送您一程。”

    说完,她手腕一翻,杯子转了一圈,把茶水洒在地上。

    白蕖神情终于动了动,看向她。

    “你……知道我是在祭拜师父?”

    “不然你还有谁可奠?”王徽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来到煌煌南京,举目无亲,曾先生若非待你极好、视如亲子,你又焉能有今日这番成就?”

    白蕖身子一颤,忽然抬手掩住了脸。

    “师父……师父他——待我如师如父,恩重如山,我却……”他喘息渐重,声音渐渐破碎,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肩膀颤抖,显是悲痛已极。

    王徽淡淡看着他,也不出言相劝,待他平静些,才道:“往事不可追,你明知长庆班的人会因此被连累,却还是要做……想必心中早有觉悟,可以悲伤,但却决不能后悔。”

    白蕖一手掩面,沉默良久,才深吸口气,放下手来,眼眶尚还泛红,秀目含泪,目光却阴沉痛苦。

    “……你说的是,那狗皇帝,杀我全家,污我父母清名,令我如丧家之犬般苟活了十年,便是师父,我也顾不得了!”他这样说着,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字字含血,“师父的恩情——唯有来世再报了。”

    原来那日在栖云馆中会面,王徽反将一军,用白蕖自己的毒|药制住他,他才全盘认输,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他本是南疆宕波寨苗人土司的嫡子,母亲是汉人女子,姓白,自小家境虽比不得京城勋贵,却也殷实富足,无忧无虑。

    直到他九岁那一年,湘西生变,湖南、湖北苗寨皆举起反旗,永嘉帝派人率大军南下平乱,怎料那掌兵之人却是个糊涂的,误把白蕖的父亲当做叛党首领,抓起来就砍了头,而后又把人头送了回去。

    楚军杀进宕波寨,屠尽男丁,淫玩女子,过瘾之后便放把火烧了个干净。

    年仅九岁的白蕖被母亲锁进柜子里,眼睁睁看着母亲和阿姐被楚军淫辱至死,眼泪流尽了,嘴唇咬烂了,却硬是不敢出去。

    自此家破人亡,一夕之间便从锦衣玉食的土司少爷,变成了要同野狗争抢一块发霉馒头的乞儿。

    宕波寨毕竟是小寨子,即便头领被误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罪责,更何况永嘉帝一向奉行“贬夷”之策,苗蒙藏回这些“蛮夷之人”,天生就要比汉人矮一头,别说误屠了一个寨子,就算全都杀干净了,恐怕永嘉帝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那年的湘西之乱可谓虎头蛇尾,苗人不堪压榨之苦,匆忙起兵的乌合之众,自然不敌楚军兵强马肥,即便那统帅十分昏庸,最后也顺利平定了叛乱。

    满载而归,班师回朝,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年幼的白蕖就随着战后难民,辗转一年有余,流落到了金陵,心中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年复一年,生根发芽。

    “……我也知道,皇帝身边守卫森严,即便是万寿节疏于防范,我直接一剑捅过去,恐怕也难以报仇。”当时白蕖是这样说的,一边说一边喘着气,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但万一呢?万一成功了呢?我这辈子恐怕也只能进这一回皇宫,如何不报?怎能不报!”

    他也想过下毒的法子,让皇帝被慢性毒|药折磨而死,虽然时间长了些,可毕竟更安全,而且也算是手刃仇人。

    然而……挣扎十年成为江左名旦,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又如何能有近身御前的机会,日日给皇帝下药?

    这老皇帝又不好龙阳!

    唯有一搏而已。

    “……故而,我其实很感激你,县主。”他抬起眼来看向王徽,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那张脸就仿佛忽然被点亮了一般,灿然生光。

    “你给了我报仇的机会,也——救了我的性命。”

    王徽漫不经心一笑,“你不必说这些,若非你自己有本事,是个人才,我也没兴趣帮你。”

    白蕖把玩着甜白瓷薄胎茶盏,纤长的睫毛垂下,语气自嘲,“……我除了那些旁门左道的毒虫毒物,也没什么别的能耐了。”

    “好了,英雄情长不是坏事,但若沉溺于此就不好了。”王徽也不再劝,站起身拍拍他肩膀,“明日辰初,我在武场操练丫头们,我希望那时也能看到你。”

    白蕖愣愣的,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半晌才站起来,定定凝视王徽一阵,才道:“县主稍待片刻,我……有东西送你。”

    王徽挑起眉毛,有些意外却也有些欣慰,白蕖是个骄傲的,哪怕经历了万寿节之事,她也还是不敢认定自己就收服了他。

    但他现在竟愿意送自己礼物……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开始软化了?

    正想着,却见白蕖走出来,左手袖子撸到了胳膊肘上,手腕则缠了几圈金灿灿的物事。

    走近一看,却见那东西顺着他手臂游走两回,鳞片泛起金属一般的美丽光泽,眼如红宝,身如金链,嘶嘶吐信,竟是一条小蛇。

    “这是……”王徽自然不惧蛇虫,却有些惊讶,这小蛇生得十分美丽,又只有手指粗细,乍看就像是精美的金镯子一般,哪怕是未来时代光怪陆离的银河帝国,这样形貌的动物也不多见。

    白蕖就从怀里掏出个纸包,从里边倒出些白色粉末,溶在茶水里。

    那小蛇本来温驯地缠在他手腕上,但那药粉一出现,它就急急嘶鸣起来,白蕖点点它的小身子,它就游到了石桌上,速度极快,一头扎进杯中,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好像酒鬼遇到了醇醪。

    王徽眼睛睁大了。

    白蕖爱怜地看着小蛇,眼里流露一丝温暖。

    “这是我养得最好的蛊,叫作识毒金蟒,我一般唤它小金,”他就细细地给王徽解释,“本身无毒,却以毒物为食,毒性越烈,它越喜欢。”

    王徽看着那杯中毒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忽然有些兴奋起来。

    她知道这种奇异的生物有多珍贵、对她的用处又有多大。

    日后行事只会越来越凶险,若随时带着这么个小家伙护身,几乎就等于百毒不侵,再没有毒|药可以伤到她。

    “你——那你送了我,你怎么办?”她忍不住问道。

    白蕖笑了,“我有没有小金都是一样的,它……只有在你身边,才能一展所长。”

    王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中有些动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本来极善言辞,但到了真心要感谢什么人的时候,反倒有些罕见的口拙。

    白蕖伸出手,小金刚好喝完了茶水,懒洋洋爬回他手上,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也不知那蛇儿能不能听懂,就示意王徽伸出手。

    王徽就把右手腕露出来,伸到白蕖手边,小金懒洋洋抬头,吐吐信子,就缓缓爬到她手上,紧紧缠住,不再动了。

    王徽深吸口气,垂下袖子遮住金蛇,长揖到地,肃容道:“如此厚礼,徽觍颜收下,心中实在不安,还请梦莲明日一定要去武场,我……也只有将这一身所学倾囊相授,才能更报答你了。”

    白蕖微笑行了一礼,暮色里绰约而立,余晖将他修长的身影染成绯红,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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