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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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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关也不要歇息,好生地准备春闱。你们若是有哪个人真的能够高中,可是光耀祖宗的事!到时候祖父必定有许多东西给你们。”

    又看赵长宁跪了半天,脸色煞白。也挥手放了她回去歇息。

    赵长宁出门的时候,赵长淮也与她擦身而过。对方的身影十分高大,步伐稳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亦没有多看。

    赵长宁皱了皱眉,那梦当真奇怪。赵长淮哪天会怜惜她同情她,跟她有兄弟情谊?撞鬼了吧。

    ***

    赵长宁的母亲姓窦,山东人氏,嫁到赵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她回来的时候,窦氏正带着几个庶出的姐儿做针线活儿,见儿子脸色苍白的回来,吓得立刻扶他坐下。亲手给她挽了裤卷。

    那白玉一样的肤色的双腿冻得发青,膝盖红肿得跟馒头一样,窦氏的眼眶就红了:“我的儿啊,疼不疼?你那祖父怎的这般黑心,知道你身子不好,还叫你罚跪。”

    赵长宁回了母亲这里,才放松一些,疲懒地道:“我今日没有交文章,所以被罚了。母亲,玉婵呢?”

    赵玉婵是她的嫡亲妹妹。

    窦氏道:“跟媛姐儿出门玩去了,你找她做什么?她玩得疯,怕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赵长宁听了摇头,窦氏什么都好,唯独宠溺孩子这点不好。

    “她今年十四了,您该让她收收性子。做做女红针线养养性子,怎么能由她胡来。”赵长宁的膝盖还生疼着,“要不是她贪玩,拿我写文章的纸来描了花样,我怎么会交不出文章被罚跪?”

    窦氏叹了口气:“婵姐儿也为这事也哭了一晚上,早上才略高兴些的。你们是亲兄妹俩,娘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好说你们。”

    长宁听多了这个论调,知道自己母亲性子软,只能劝她:“婵姐儿是女孩儿,始终要嫁人的。您要约束她一些。”

    窦氏看着儿子秀美的脸,不由就笑了笑:“若你高中了进士,还怕她嫁不到个好人家么?有个进士兄长,婵姐儿又是嫡出,不愁嫁不出去。”

    赵长宁额头微微抽动,窦氏果然就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对牛弹琴!考进士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要是容易,大家都去考了。

    窦氏还是心疼儿子那膝盖,“娘给你寻条干净的膝裤来,你忍着疼,叫嬷嬷给你些吃食,该是饿了的。”

    宋嬷嬷早就端了盘枣糕等在旁边:“奴婢用了核桃仁葡萄仁松子仁包在里头,加了红糖,还洒了糖霜的。大少爷您吃些吧。”

    赵长宁喜欢吃甜食。

    这个爱好她一直比较禁止自己,因为嫡长孙爱吃甜食听起来……太不像样了。

    宋嬷嬷自小带她,赵长宁在她面前就放得开,又是饿了。枣糕三两下便在嘴里塞完了,嘴巴里甜滋滋的,又灌了一杯油茶。

    宋嬷嬷慈祥地看着她:“您慢些吃,不够还有的。”说罢低柔了声音,“长孙可怜担待,您是为婵姐儿好,奴婢会劝太太的。”

    赵长宁才叹气:“嬷嬷费心了。”知道她这妹妹心不坏,小时候还会把松子糖攒起来讨好她。就是太不懂事了。

    家里长房地位本来就不高,孩子要是再撑不住,就更撑不住了。

    其实她也没有忍心真的怎么对赵玉婵,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知道在这赵家里,嫡亲的人才是真的亲人。

    她不由得想起了赵长淮。

    赵长宁看屋子里熠熠堂皇,有股淡淡的香气,外头正是金乌西沉的时候,屋檐上收起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再远处是人家的炊烟。她凝神静气地看着,只有在窦氏这里她是完全放松的。

    长宁正拿起一瓶药膏。旁边一个丫头却上前一步说:“这事怎劳烦大少爷,奴婢来做就成了。”

    说罢半跪下来,从那白瓷青莲小碗里抹了些药膏,轻轻地抹在长宁的膝盖上,细声问:“大少爷,这样的力道疼吗?”

    长宁凝视着她。

    这丫头有点面生,似乎不是窦氏的贴身丫头。穿了件鹅黄对襟纱衣褙子,里头是件绣了桃花枝的抹胸肚兜,肤色白皙无暇,看得出姿色甚好。

    丫头抬头向她看过来,与她对上视线后,似乎不好意思一般低下了头,雪白的脸蛋微红。

    赵长宁嘴角微微一抽,她又被小姑娘给强撩了。

    这两年经常有丫头莫名对着她脸红,借故对她献殷勤。她当然明白为什么。她今年都十七岁了。

    一般的男孩,这个年纪早该有通房了。

    她多少也是个嫡长孙,在家里说得上几句话。想爬她的床当小妾的丫头也是有的。若是当了他的小妾,就不用伺候人了。要是再赶上运气好,赵长宁考上了进士,她们能生个少爷,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不会少。

    赵长宁有时候看着她们也觉得很可怜,不过有理想有追求,总比混吃等死好。

    这丫头真有进取心,还是别害了她。

    赵长宁拂开了她:“好了,你起来吧。”

    宋嬷嬷去端了盘水晶糕回来,正好见那丫头在给赵长宁擦药膏。

    窦氏气得很:“你和你哥哥顶什么嘴,他每日这么辛苦,你又懂得么?”

    赵玉婵委屈地道:“哥哥有什么辛苦的,不就是读书吗。再者媛姐儿的哥哥就从来不说她半句,哥哥凭什么说我。”

    窦氏也觉得女儿哭得可怜,叫女儿坐下来,给她洗了把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生气你两天就好了。这两天你就乖巧一点,莫要惹他生气。娘什么都依你的。”

    赵玉婵被母亲搂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才好,拉着母亲的胳膊说:“那我要两枚金蝉子。媛姐儿有一盒的金蝉子呢!”

    “金蝉子……”窦氏有些犹豫,“你哥哥明年春闱,怕是要好花一笔银子的。”

    “媛姐儿有一盒的。”赵玉婵不高兴了,“我跟媛姐儿都是嫡出,但她平日吃的穿的,样样都比我。我要个金蝉子都没有么?”

    窦氏也没办法,她还要补贴二女儿、三女儿,长宁这里花销不小,但都是要花钱的,家中庶女也有五六个,大小都是赵家的女儿,每个月就是月例都要给出去几百两银子。但她对女儿有求必应,只能点头,“好好,金蝉子。娘给你打一对就是了。”搂了女儿一会儿,□□绣夏绣两个带她下去睡觉,“轻着点,莫吵着大少爷。”

    两个丫头带着赵玉婵下去了,窦氏才坐下来歇一口气:“姐儿不省心,竟然对长宁说那等诛心的话。宁哥儿为了咱们……”窦氏说到一半,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茫然地叹了口气。

    宋嬷嬷安抚她:“等咱们哥儿中了进士,您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这中进士谈何容易,大老爷是考了三次才得了个同进士回来。宁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若能考上了,我何必这么算计着过日子,可惜老爷那清水衙门没油水,靠那点薪酬过日子怎么能不紧巴巴的。”窦氏叹气。“对了,你方才说你看到小丫头怎么了?”

    宋嬷嬷凑过来对窦氏耳语,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太,此事决不能轻饶,否则以后丫头们都有学有样地勾引少爷,咱们长房不就是乱套了么?她们要是怀着当姨娘的心思,迟早要出事的。奴婢以前看都罢了,如今宁哥儿都要考会试了,更由不得这帮浪蹄子兴风作浪!扰乱了大少爷考试的心思。”

    窦氏没有主心骨,却也不是傻,听到这里果然气愤,“这没皮没脸的小贱人,竟然敢勾引我儿!”她才靠在秋香色金线蟒堆枕上,沉下脸道:“去把香芝给我拉上来。”

    还在下人房休息的香芝,也就是刚才给赵长宁抹药膏的那个,被几个丫头给拉了上来。

    她跪在窦氏面前,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茫然地请了安说:“不知大太太找奴婢有何事……”

    窦氏示意了身边的宋嬷嬷一眼,宋嬷嬷冷着一张脸,走上去就扬手给了香芝一巴掌。

    她立刻被打得扑到地上,白嫩的脸立刻高高肿起来,嘴里腥甜,耳边嗡的一声响起来。宋嬷嬷扯起她,就又给了一巴掌:“小贱蹄子,你多臊的一张脸!敢来勾-引大少爷了!”

    香芝才知道是为什么,她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太太……我没有,没有勾-引……”

    宋嬷嬷又一把扯开她的衣襟,把那肚兜儿露出来:“你这臊货!穿这东西不是勾-引大少爷是什么,好不要脸的蹄子!”又是几巴掌劈头盖脸的打下去,香芝不过是个弱女子,头发散了,哭得泣不成声,早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窦氏看着香芝被打,却也没同情,敢败坏她的儿就别怪她不客气,喝了口茶道:“把那些奴婢全给我叫过来,好生看看,勾-引少爷是个什么下场。”

    她院子里的丫头都被叫了过来。

    香芝发髻凌乱,衣裳也被扯破了。被几个婆子打得脸都废了。

    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奴婢……没有,只是看到少爷擦药,想着……想着别让少爷动手……”

    宋嬷嬷冷笑道:“屋里头的大丫头、管事婆子都死了么,要你个伺候茶房的贱婢来动手?你是什么身份,少爷是你能伺候的么?”

    又有两个仆妇上前,揪着她的头发又重重地打下去。打得她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只剩半条命。

    见打得差不多了,窦氏才一扫众位丫头,开口说话:“这屋里头的,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给我好好掂量着。谁要是再敢做勾-引之事,我定将她活生生打死,扔到乱坟堆里叫野狗啃尸,都给我听到了吗?”

    众丫头见平日和善的太太说话这般冷酷,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听到说话,才忙跪地应是。窦氏觉得震慑作用也达到了,才准他们回去睡觉。香芝也没被打死,只是一副门板给抬出了赵家。

    赵长宁睡得一向浅,她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身边守着她睡觉的老嬷嬷就立刻点着了烛火。“哥儿,您睡吧,太太这是收拾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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