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手撕鸡

认为的，可以让自己任性妄为的资本。

    只不过，洛子衿身上的清高更重一些，有些事情她不屑于去做。

    那也是从当年到现在，始终不自觉地让程悠悠欣赏甚至着迷的特质。

    程悠悠就是很喜欢那样的人，自信，甚至自傲，反正也无所谓，在她的世界里，她确实就是王。

    而蒋镇轩呢——

    他集中了那些所有让人感到讨厌、不快的点。

    尤其是在他这样刻意表现出来，在这个比起当年情商略有进步、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的程悠悠看来，竟然觉得难以忍受。

    甚至忍不住反思，自己当年得有多缺爱，才会跟这样的家伙做朋友啊？

    她语气的意思蒋镇轩不是没有听出来。

    这下子他眼底出现些诧异了，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拿起筷子，从程悠悠面前的那个蒸笼里夹起一块蒸饺，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悠哉地咽了下去之后，才故作夸张道：

    “哇，不是吧，我以为我至少比以前要帅了？”

    程悠悠没去看他的表情，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佯装有事，看向他的表情比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歉意要真的多：

    “不好意思，我店里好像有点事情找我，我得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顿饭吧？”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礼数周到的客套了，多余的话，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蒋镇轩自然是笑着回了句：“没事，我都不知道你那么忙，哎呀，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再给我点面子吗？”

    说着他跟程悠悠一块儿起身，像是终于想起来还有绅士风度这回事一样，打算送她下楼。

    程悠悠抿了抿嘴，好看的脸庞上憋不出笑来，只能重复了一遍：

    “抱歉。”

    作为她提前离场的道歉。

    仅此而已。

    蒋镇轩看她被自己挤兑得格外憋屈的样子，心情还挺舒畅，当然不会在意这个细节。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真和程悠悠来叙旧的。

    虽然没来得及问程悠悠和洛子衿在片场发生的事情，但是，管他呢，只要程悠悠这边像以前一样，就算洛子衿非常偶尔的，想要主动一下，怕是也只能得到个恼羞成怒的结果。

    这就够了，这就是他的目的。

    勾起桌上的墨镜，他一路送程悠悠走出茶楼，这时候的日头已经升的很高了，他也不适合继续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待下去。

    两人分别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刹那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凑到程悠悠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对了，你不会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她吧？”

    “提醒你一下，她现在可是大明星了。”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跟洛子衿站在一起的。

    蒋镇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在嘲讽程悠悠的不自量力，如此直接地点出她和洛子衿之间的距离，显然，把话说的如此伤人，其实他并不打算和程悠悠再见面。

    程悠悠惊讶地回头看他。

    两人都不知道，就在蒋镇轩靠近她的那一刻，有一个镜头如实将这一幕记录成永恒。

    但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人哪里还有功夫注意别的，互相都觉得对方是自己见过的最可恶的家伙。

    程悠悠气的觉得自己能原地蹦起来。

    她憋的脸都红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仿佛下一秒能将自己气成内伤。

    然而在别人看来，蒋镇轩脸上那完美亲昵的笑容，和她脸红的模样，以及两人之间的距离——

    实在让人想不脑补点什么都难。

    郑有风看了看自己拍的那张图片，心情愉快地想吹个口哨。

    蒋镇轩啊蒋镇轩，我看你这回的深情人设怎么维持？

    感慨完了他又忍不住同情洛子衿，哎哟怎么摊上这么个朋友，悄悄挖墙脚哇？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人，却偷偷和她的朋友见面，哎哟，我可怜的洛神！

    郑有风美滋滋地在心底开始拟即将要公布出去的八-卦标题。

    感觉自己必须要见义勇为一波，替洛影后坚决拆穿这对男女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郑有风心底留下了一行自我感动的泪水。

    ……

    茶楼门口。

    程悠悠转头看着旁边的蒋镇轩，一双睁大的桃花眼里满是怒气，却因为眼型格外亲切的缘故，看上去怒意没多少，嗔意倒是十足。

    是个连生气都毫无杀伤力的人。

    程悠悠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积攒的气愤都压在了这一刻，她再不说点什么都不行了。

    可是她也着实不是胜利者，和洛子衿之间的关系至今都有些模糊难明，能说点什么还击？

    情急之下，她憋了憋话茬，用那软乎乎的声音，努力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随口说道：

    “对啊，不过她身上倒是一点大明星脾气都没有，在剧组的时候还一直帮我对戏。”

    看似是在夸洛子衿，实际上更像是在跟对方幼稚地秀优越感。

    问题是这听起来也没多优越啊？

    程悠悠说完之后自己就被自己闹的脸红了，感觉自己跟幼儿园那些跟小朋友秀爸妈新买了笔盒的小不点们没什么两样。

    也不想再去看蒋镇轩的嘲讽脸色，自己就先转身走了。

    太……太丢人了。

    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离开之后，背后那男人的表情却整个沉了下来。

    洛子衿帮她对戏？？？

    程悠悠并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反而真的膈应到了对方，蒋镇轩想起自己拍《但愿人长久》时候面对的洛子衿丝毫不给面子的碾压，就有点来火。

    那时候在剧组里，他还玩笑般的跟洛子衿说过：

    “哎呀朋友一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的吗，洛大小姐？我今天都被导演NG七次了，内心很崩溃的好不好？”

    当时那人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习惯了做事情全力以赴。”

    语气冷淡不说，看他的眼神里甚至有些不太高兴，仿佛在责备他怎么还给自己拖后腿。

    毕竟对戏的是他们俩，蒋镇轩NG多少次，洛子衿就得陪他重来多少次。

    亏他那时候还能自我安慰，觉得整个娱乐圈他和洛子衿关系最近，她本来就是这么一副谁的账都不买的样子。

    结果现在呢？

    一个演戏相当业余的女主播，跟他说，洛子衿还会帮人对戏？

    这次换蒋镇轩在原地气了半天没缓过来，墨镜下的双眼如刀锋，泛着森冷的寒光。

    可是程悠悠还不知道自己的‘气人大法’奏效，正在沿着马路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脸上的羞赧半天没褪下去。

    啊啊啊！程悠悠你怎么一点气势都没有啊！可恶！

    正在跟自己赌气，轻轻踢着路边石子的时候，旁边忽然来了个男声：

    “小姐姐，做头发吗？本店开张五折，洗剪吹免费。”

    程悠悠听见这仿佛八十年代洗发店小哥路边拉客的台词，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面前那个男人长得一般般，唯有一颗五颜六色的脑袋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程悠悠目光往旁边挪去，原来她站在了一家新开的理发店门口。

    透明的落地式玻璃窗映出她肩侧可爱的卷发，曾经冷冽的蓝色系渐变在剧组的时候染回了黑色，让她就算想摆个冷艳高贵的表情时，都会被那双天生带笑的双眼消了气势。

    既然脸蛋的杀伤力不够，那就用发型来改变好了。

    她在内心狠狠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对那卖安利的理发小哥说道：

    “好啊。”

    半小时之后，理发小哥看了看她指的颜色，脸上的表情几乎和那本子上的示范色一样绿，他谨慎地开口问道：

    “您确定要染这个颜色吗？它看起来很大胆。”

    而且，很引人注目。

    这小姐姐看着非常萌，脸好身材也好，怎么居然喜欢妖-艳-贱-货路线？

    程悠悠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哥汤姆一拍手：“好的，不过您的头发之前染过黑色，可能其他颜色不太容易再上上去，所以到时候效果也许没有这么明显。”

    程悠悠摇了摇头，回道：“没关系。”

    汤姆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好，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位符合自己美学的客户，他决定，自己今天一定要拿出巅峰水准把这位顾客打扮的美美的。

    在那之前——

    ”哎呀，小姐姐你真的长得很好看，有种大明星一样的气质，我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你？”

    程悠悠干笑一声，装傻道：“谢谢夸奖。”

    接下来她在汤姆持续不断仿佛查户口一样的唠叨声里挺过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

    所幸她终于等来了成果——

    汤姆放下风筒，从肩侧给她理了理那薄荷青绿一样的渐变色，虽然颜色有些偏暗，却正好衬出程悠悠雪白如瓷的面部肌肤。

    吹了一声口哨，他夸道：“哎呀，可爱。”

    程悠悠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绿毛都可爱的人，欲哭无泪。

    不是，这么有气势的颜色都不行吗？

    她恍恍惚惚地结了帐，深度惆怅地往家里走去。

    ……

    当晚的直播间。

    一如既往的可爱声音响起： “今天给大家做一道家常菜，是我妈妈教我的，简单方便的——手撕鸡”

    “第一步，把整只的鸡处理干净之后，涂抹好盐，放到锅里蒸熟拿出来。”

    观众们看到从锅里用一双木筷架出，放在盘子里的那只喷香鲜嫩的鸡，拼命在镜头前滋溜着口水。

    正在这时，程悠悠从旁边慢条斯理地戴了双透明手套，走回镜头前，观众们的角度忽然上扬，看到了她颇有气势地站在台前，说出一句：

    “第二步，鸡肉随便撕！”

    说着，她沿着已经处理好的鸡胸部分，用力往外扒了扒骨架，将整只鸡一份为二，开始撕鸡肉。

    然而弹幕里却完全没被她的模样吓到，反而是——

    【哈哈哈哈哈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头原谅色是怎么回事！】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说出你的故事。】

    【我家橙子这是被谁给绿了？又是染绿，又是愤怒撕鸡的？】

    【这只鸡做错了什么？】

    镜头下的女生依然还是那样的漂亮，不过今天却是又换了个造型，头顶浅咖色往下一段后，从卷发波浪的部分开始，竟然是一片偏暗的渐变青绿色。

    更像个海妖了。

    洛子衿也在镜头前看到了她对着一只鸡虚张声势的样子，觉出几分可口的同时，忍不住虚了下眼眸。

    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气的要头顶青青草原啊？

    想到这颜色指代的是情感方面，她不太高兴地啧了一声。

    因为今晚剧组还有戏份要拍，所以这会儿她正跟着众人一块儿吃盒饭，并没有办法享受到程悠悠亲手做的晚餐。

    听到她不高兴的啧声，小路默默端着盒饭离远了一点。

    在心底暗自吐槽道，悠悠小姐姐你又做了什么？求不伤及无辜！

    还在直播的程悠悠并不知道隔着屏幕有个人正在生气，她还在专心地给观众旁友们讲解今晚菜单。

    大瓷盘里面已经装好了撕的随意的嫩白鸡肉，还有一些拆分粘连的鸡骨架。

    她摘下透明的手套，笑着说了一句：

    “接下来只需要做出自制蘸料。”

    把切碎的姜蒜放进小碗里，倒入食用油、酱油、加点剁碎的小辣椒，放进微波炉里嘀五分钟——

    “手撕鸡，完成！”

    她端过盘子，洗了双筷子，在厨房旁边的小桌上坐下，给大家继续直播吃鸡。

    筷子夹起盘里的一块嫩滑鸡腿肉，在热乎乎的蘸料里涮了一遍，表面的皮上沾了一层油，还在往下滴，肉上带出了酱油的深色，看上去格外令人嘴馋。

    ”鸡肉非常嫩，而且皮也很滑很好吃，唔，我能一个人吃掉一只鸡。“唇角沾了些油，程悠悠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对观众说道。

    【啊啊啊啊可恶我又饿了！】

    【游客‘洛神’在您的直播间里开通了‘包月单身贵族’服务。】

    程悠悠看着那个名字，怔了一下。

    这可是一个月好几万的会员福利啊。

    她下意识地开口道谢：“谢谢‘洛神’开通贵族特权么么哒。”

    下一秒钟，弹幕上一行带着光闪闪的句子飘过：

    洛神：“我也想吃鸡。”

    程悠悠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根据这名字和这说话风格，回想起了自己某天中午被强行征召为外卖员的恐惧。

    忍不住想道：不、会、吧？

    ……

    程悠悠更想不到的是，今天注定是个不太-安宁的日子，因为就在她直播的同一时刻——

    微博上有个账号发出了一条消息：

    娱乐圈第一狗仔-凤城小分队：“某位自诩深情专一的男明星，清早私会十八线女主播，有图有真相，先留个悬念，十分钟后揭晓答案！”

    下面是一张模糊的，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显然，这是想要先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等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让足够多的人关注了这件事，才显得他的爆料更有震撼力。

    刷出来这条消息的围观群众们顿时都沸腾了！

    吊带衫：“我天！这个人设有点耳熟！”

    LP萌萌萌：“呵呵，在凤城的男明星，还艹神情人设，我仿佛知道是谁了。”

    带你去吃遍土耳其：“这、这说的不会是我家镇轩吧？不可能吧？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贵圈好乱略略略：“围观群众坐等吃瓜。”

    十分钟以内，这个消息传遍娱乐圈，闲来没事刷微博的男艺人们纷纷瞄了一眼，发现图片里那地方自己没去过，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而蒋镇轩当时正在跟朋友们聚会。

    有个人正刷着手机微博，玩笑般地递给他看：“哇，镇轩，这不会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