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四娘教女（捉虫）

俩儿一起睡，好不好？”

    “好……好吧。”夏苗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晚上她会想到这一出，却仍是点了点头。

    云姨娘忙吩咐丫环把瓷枕放到床*上，等丫环一走，她就滚上床，嘿嘿笑个不停。

    夏苗实在是服了她，把账本收到书桌里，坐到床沿上，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啊，咱们不是到大福居来享福的，是来照顾老祖宗的，你这样子真让的担心啊！早知道你是这样，我真不该劝你来。这桩事做好了是功，爹会永远记着你的好，做坏了就等着被休了吧。如果娘被爹给休了，我倒不在乎，大不了咱们去中山国闯出条生路来，可你想一想，愿意跟着女儿一起去吃苦吗？”

    云姨娘腾地坐了起来：“这个我当然省得！我可不会犯糊涂，让那些贱货抓住小辫子！你千万别说什么休不休的话，去到中山国有什么好？没亲没故，白手起家是容易的事么？”

    生怕她又说起生儿子云云，夏苗忙举双手投降：“好了，不说就不说。我的事儿多，没法总在大福居里守着，这里全是你说了算，可得把老祖宗伺候好了。不为了自己，也当是报答老祖宗多年来对我们的维护。再说了，当了人家的媳妇本就应当侍奉公婆，她们那几个真是不成样子。”

    云姨娘扳着手指数着：“大太太早就没了，老二赶下了饭桌，老三被打进冷宫，老五不受老爷待见了，十一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还有五个妖精。把她们给处置了，夏府就是娘的天下了。苗苗，娘才知道你有两把刷子，行啊！那个……不如再加把力？”

    “嗷”夏苗大叫一声，仰面躺在床上，“娘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不是在帮你斗姨娘们，全是她们自找的，别想着总是斗来斗去了，老实人自然会有福。”

    “也不一定，老九不是老实吗？也没见她得了好处。”云姨娘嘟囔了两句，眼珠子转了转，明白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在夏苗的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女儿的侧脸，越看越喜欢，有感而发道，“我的苗苗长得真美，人又聪明，不知道哪家后生有福气哟！”

    想起老祖宗的话，夏苗的心里有一股小火苗在烧，可是……那个人，他在哪里呢？

    云姨娘幽幽说：“还好，你没嫁给胡安峰，要是……要是……唉，娘真的会不想活了。不过，你也别说什么要嫁穷小子的胡话呀！听老祖宗说还同意了，这怎么行？娘说你是假聪明，真糊涂，哪儿有人往低处走的？”

    “这世道有什么办法呢？”夏苗长叹了口气，“谁不想未来的夫婿英俊有才，又多金，有权有势？可是那些富家子一个个都被美人儿包围着，怎么可能只对我一人专情？即使是荣公子……唉，要让我选择，我宁愿嫁个老实本份的手艺人也好，庄稼汉也行，只求他重情重义，不离不弃。等老了以后，老了以后……”

    夏苗的眼前浮现出巷子里那一对卖馄饨的老夫妻，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这怎么行？”云姨娘坐了起来，重重地打了一下夏苗的手背，“老祖宗居然同意了你的胡闹，就是不管你的死活了呀！你这笨蛋，怎么不明白？这家里哪个姑娘不想要攀高枝，你却……你是要气死我呀！看你打小就和荣公子合得来，娘就没吭声，还以为你早就想好了，要不是刚才听老祖宗说，娘还不知道，你……你你你瞒得好苦！能嫁进芜候府该有多好！不行，不能由得你，我得找荣公子说去！”

    夏苗忙不迭地也坐了起来：“娘，别再说荣公子了！我已经跟他说了，娘就别添乱了，这样以后我都不敢见他了！”

    “你说了什么？”云姨娘歪着头想了想，竟然福至心灵，想通了关节，“你的意思是什么？难道……难道荣公子私下跟你提过亲了？陈国第一公子你不要，偏要嫁个穷小子？”

    云姨娘越说越气，把夏苗翻过身来，象小时候一样狠狠地打她的屁股，边打边骂：“你知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女孩子想嫁荣公子？你偏偏还不干，你可好大的口气！娘还指望着以后靠你，你是故意的吗？你在报复我？报复我小时候对你不好，是不是？好啊，看你平常乖巧，原来是憋着坏，想要气死我吗？以后哪一天娘被你气病了，象老祖宗一样起不了床，你就高兴了？”

    “别打了，疼啊！”夏苗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敢动粗伤了娘亲，只能被动挨打。

    直到云姨娘打累了才停下，喘着粗气说：“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阿茂了？”

    夏苗一惊，揉着屁股，撒娇说：“娘，你说到哪里去了？他那个人太粗鄙，谁看得上？他就是一破落户，在乡下都娶不着媳妇的主儿，女儿怎么会嫁给他？不错，女儿想要嫁个老实男人，可他一点儿也不老实呀！女儿是找他来当家丁的，不是娘说的那回事，冤枉死我了！”

    云姨娘仔细看着夏苗的脸，等她说完又想了好一阵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就怕你被他的色相迷住了！”

    这话真是听腻了，夏苗的眉毛拧了起来：“你们到底觉得他哪里长得帅了？又黑又丑，象个匈奴人！”

    “这你都看不出来？”云姨娘的脸竟然红了红，又故做若无其事地说，“反正你对他没意就好！唉，你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你不懂，你不懂啊！男人是不是好看，只有女人知道，女人是不是好看，男人说了才算。象画中人一样的美人儿不是美，能让人一见就动心的才是真的好看……你不懂也好！小丫头片子懂这些干嘛？懂多了就不听话了！”

    这些话闻所未闻，夏苗头一遭发觉娘亲真是有学问，让她长了见识，正想要多听一点，她却不说了。

    夏苗真是觉得可惜，刚想要追问，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心呯呯跳，就是书上说的“动心”二字吗？心在动，就叫做“动心”吗？为什么古人造字用词要如斯精准？

    天啊，难道是对阿茂动心了？

    为什么心动完全不由自己，动得毫无道理？

    不，这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