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永暗7

魔灯石，它们发出的光芒有着相同的亮度和颜色，不会有哪里显得突兀。

    多洛莉丝每一步都走得很重，她的神情看不出波动，但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急。她逃跑一样地在走廊尽头拐弯，踩着旋梯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在甩上门之后就大口喘着气，捂着胸口坐到了地毯上。她第一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惧。

    她松开虚握着的手掌，手心里是一块破碎的玻璃——她趁着大家不注意用魔法顺走了这块玻璃。

    多洛莉丝终于明白，铺在城堡里的红地毯是用血染成，统治并且稳固一个王国尚且需要杀死敌人，更何况这个国家有着野心。王室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鲜血铸就，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遇见戴纳·多希亚也许是古扎拉蒂这段时间经历的唯一好事。

    她那位银发的异性朋友非常过分，只用治愈魔法帮她止了血就扬长而去了。就在她需要一位治疗师的时候，神殿的主君出现了。

    戴纳当年在时钟塔学习光属性魔法，从入学到毕业都只学过治愈和祝福的魔法。在遇见白龙、造反坐上主君的位置之前，连打架都不擅长的他在神殿有着不低的地位，可见他在治愈魔法这方面有多么高的造诣。

    于重伤的古扎拉蒂而言，戴纳就是一条快渴死的鱼急需的水。古扎拉蒂要不是教养好，早在他出现时就会拉着他的袖子喊父亲了。

    这位好脾气的主君相当好说话，古扎拉蒂提出要求之后，他马上就答应了。在金色的魔法光芒的笼罩之下，古扎拉蒂向他解释了雪原上遭遇的始末。

    “我本来是不可能被魔狼发现的。”她非常擅长掩藏自己的气息，何况在这该死的暴风雪天气里，魔狼找到她的几率就更小了。

    “你认为有人在针对你？永暗之国的确有些贵族驯养雪魔狼。”戴纳有些无奈，“但没几个人会养一群雪魔狼，你也许是真的运气差，遇上了野生的雪魔狼。”

    古扎拉蒂低下头，认真地考虑着这个问题。

    塔里奥斯挑起眉毛，他从来不信神域有这么多的偶然。

    “你把袖子卷起来。”

    “卷袖子？这么冷的天？”古扎拉蒂每次遇上他都气得肝疼，“我卷起袖子来，您难道就能在我手臂上看到针对我的人写下来的名字？”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塔里奥斯抓过她的手臂，一把将袖子掳上去。“这只手没有，换另一只。”

    “要是另一只手还没有怎么办？”

    古扎拉蒂冻得不行，她呲牙咧嘴地抽回手，卷起另一边的袖子。白皙的小臂上依然什么都没有，倒是因为永暗该死的天气，很快就让她冻得打颤。

    塔里奥斯笑了笑，拽过她的手。

    “还没有就脱衣服。”

    古扎拉蒂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的，但遇到塔里奥斯这种漠视人权的家伙，她就完全镇定不下来。这决不能怪她，一般人真的忍不了塔里奥斯。她坚信换做是多洛莉丝在这儿，公主殿下已经要举着武器和黑龙拼命了。

    她恶狠狠地说：“你这是在维护神域和平、保护人权的神殿脸面的面前猥[晋江]亵少女！”

    “他要是想猥[晋江]亵少女，我只能帮他放风。”戴纳悠悠地说，“面对一爪子能把我拍成肉酱的黑龙，神殿脸面只能选择屈服。”

    古扎拉蒂：“……”

    “你看，凶手真的写了字。”塔里奥斯的指尖溢出一缕金色的雾气。

    古扎拉蒂手臂上的“字”渐渐浮现出来，紫色的图腾蜿蜒在整个小臂上，而这诡异的图案依然有着影响力。

    “从你接受任务开始，你就是永暗和光明争执的核心。你靠着智商在短短几年之间出了名，使你在政治斗争中有足够的影响力，这能让你引以为傲一辈子。”塔里奥斯说，“但你没有与这份影响力相匹配的能力，就必然沦为牺牲品。”

    古扎拉蒂拧起眉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我说话比塔里奥斯好听一点。”戴纳说，“欧尼斯特不建议你接的任务，你接了。塔里奥斯在亚利亚斯山脉阻拦你，但你用奥利维亚的消息忽悠了他，最可气的是他还咬钩了。然后我才得知你拿到了什么样的任务，从光明飞过来就为了找你。”

    古扎拉蒂眉毛拧得更厉害了。

    “我对永暗和多希亚家族有着完善的应对策略，但从你插手这件事开始，一切都要重新排布。永暗王室会猜疑你，多希亚家族针对你，神域无数贵族盯着你的动作。”

    “你对神殿来说是个□□烦，你要是在这儿死了，神域各方势力就要大乱。”

    古扎拉蒂皱着的眉毛舒展开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联手教我做人的道理？”她说，“别开玩笑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好心。我不站在神殿的一边，而且我帮助永暗之国，破坏你的策略理所当然。我对神殿来说该是头号敌人，你们把我抓回去拷问也是应该的。”

    她看起来完全不讲理。

    “至于奥利维亚公主的消息，我什么都不能透露，但这种事情说谎要遭天谴的。”她解下脖子上的银色链条，连同上面系着的东西一起扔进戴纳怀里。“这个送你们玩了。”

    古扎拉蒂离开了治愈魔法笼罩的范围，头也不回地朝着暴风雪深处走去。

    戴纳拎起链条，上面系着一片柔软得过分的白色鳞片。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喝了一口冷风的他紧紧地闭上了嘴。

    这是奥利维亚的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