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从座位上站起来, 行走的那不到三米远的距离,神色坦然,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甚至, 他指尖毫无犹豫的将手机挂断时, 唇边都带着白朝阳最爱的那抹,极难察觉的微笑。
贺颜的话,他仿若未闻。
他将手机的通讯录切换到白朝阳的界面,不大不小的字迹, 清晰的显示着“老婆”两个字。
白朝阳喉咙开始发紧,下意识抿紧了唇。
像平时无数次打电话给她时的模样一般,许暮自然的站定,笔直的双腿立在西餐厅的窗边时, 有种别样修长的感觉。
那是一种压抑的,无法释放的情绪。
可耳边回响的, 是她手机提示音。
关机。
滴声后留言。
许暮低笑,左手掌心无意识握得更紧。
他喊她, 老婆啊。
她就开始哭了。
结婚七年了,仿佛除去两人在家里甜蜜的那些时光, 许暮总是惯于喊她朝朝。
那是她最初求着他得到的昵称。
他说他会一直爱她, 如最初那般。
老婆的称呼直接又缠绵,许暮会红脸, 白朝阳会笑他。
可此时此刻, 距离他们未曾相见的半个月, 他还是第一次通话时喊她老婆。
却物是人非, 瞧不见最初的模样。
他还是那副举世无双的样子,而她也依旧平庸,死时也如鸿毛般轻然。
天人永隔了,是他和她。
白朝阳的灵魂从座位上离开飘到他面前,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从他身体穿过时,许暮似是有感应般的晃了晃身形。
他嘴角微抖,慢吞吞的说,“不是说好了,闹脾气的时候也不能关机吗,都说了我会担心你啊,我......”
我会害怕啊。
顿了一顿,许暮深吸一口气,继续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今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太急了吧,戒指怎么能随意就丢在床边呢,万一睡觉的时候蹭到,划伤了自己怎么办,我......”
我会心疼啊。
空气很配合的随着他安静下来,他喉间发涩,哑着嗓音不知道是在对谁乞求。
他说,“老婆,不要离婚好不好。”
好不好,求你了。
“我答应你,这次我哪都不去了好吗,谁的事情我都不在过问了好吗,我会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
爱你,好吗。
许暮想说。
可滴声后留言的时间,却戛然而止。
持续不断的滴声,打断了他的话。
一切仿佛就终止了。
许暮呼吸开始变的沉重,眉间不可抑制的突突跳,他身形猛的一晃,右手寻到身旁的支撑物扶好时,左手掌心紧握着的东西,忽的砸下地来。
白朝阳闻声低头——
是她的婚戒。
是她早上出门时,丢在床边的那只。
曾经含着爱的承诺。
随着它掉落在地的一声响,伴随着碎掉的,还有许暮那颗万年凉薄却深爱似海的心。
他大概不会有心了,就从这一刻起。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蓄满了湿润,洋洋洒洒从白朝阳眼眶里砸落在地的时候,她灵魂开始重新慢慢聚集。
他今天早上竟然回家了,在她离开以后。
不是说好了,中午在这里商量离婚的吗,不是说好了,答应她离婚之前都不再见面的吗。
想挽留她吗。
那为什么在她哭着给他打电话声讨时,那时候,他没有说一句。
老婆,不要离婚好不好。
好啊。
当然好啊。
她白朝阳怎么可能,离得开他啊。
有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不只是她,还有站着的许暮,都怔了一怔。
这是白朝阳曾经抢着他的手机,为自己设置的独特的,举世无双的铃声。
清脆的铃声在念着,朝朝暮暮,我都最爱你啊。
是她的声音。
那就证明,这通电话,是她的手机打来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许暮就略显的慌张的接通,“朝朝,你......”
“是许先生吗?”陌生的声音,一秒钟,就把许暮推回深渊。
可还是带着最后的侥幸,他回,“是。”
“请您现在马上来一下市第一人民医院吧,您的女朋友,哦不,或许是太太,她出了车祸,此时正在急救室里进行最后的抢救,是否要转移到重症监护室,我们需要您......”
许暮却把电话挂断了。
右手重新找到支撑的位置,许暮胸膛开始不停的起伏。
直到幅度越来越大,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的时候,他依旧仿若未闻。
自顾自地笑。
荒唐。
重症监护室那种令人恶心的地方,他的朝朝怎么可以去。
她那么好,那么可爱,那么善良,那么......
爱他。
怎么可以。
他要去接她回来,他要去牵她的手,他要带她回家。
谁都不能阻止他。
许暮,白朝阳想喊他一声。
可仅是一瞬间,她的灵魂就开始模糊。
还不能消失啊,她对自己说。
再次有意识聚集时,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许暮坐在病房的床边,握着她的手。
没错。
是她的手。
是她那个被轿车撞了以后,生死未卜的身体,那双手。
灵魂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是种什么体验。
白朝阳此刻才算知道。
是无措。
这种时候,她想和他说一句话,那么难。
她想过去轻轻拥抱一下他,那么奢望。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